藏在《海错图》中的“海底总动员”（第二期）

《海错图》书中描述了353种海洋生物，动物部分几乎涵盖无脊椎动物和脊椎动物的主要类群，还记载了不少海洋植物。该书不仅具有细致艳丽、想象力丰富的工笔绘画，还有作者历经十数年的实地观察记录和文献考证。聂璜用生动的图片和文字记录了他在中国沿海亲眼所见、亲耳所闻的各种生物。

时代所限，书中记述时有夸张，但妙趣横生，深受清朝历代皇帝喜爱。本期就一起细说《海错图》中的那些海洋生物吧。

海鳜鱼

【原文】凡江湖所产之鱼，海中并有，鳜鱼其一也，但首多刺而华美为异耳。《尔雅翼》谓：“凡牛羊之属，有肚故能嚼。鱼无肚不嚼，鳜鱼独有肚能嚼。”

海鳜鱼，它的身体较阔，身侧扁平且有不规则的暗棕色斑点及斑块，背部隆起，嘴巴很大，下颌比上颌长。它的背鳍分为两部分，彼此连接，前部为硬刺，后部为软鳍条。

【译文】但凡江湖淡水中的鱼类，海里也有，鳜鱼就是一例，只不过与淡水鳜鱼相比，海鳜鱼头部的刺更多，外表也更加华美。

《尔雅翼》说：“牛羊类的动物，因为有胃所以能咀嚼。而鱼没有胃，所以不能咀嚼，唯有鳜鱼有胃而能咀嚼”。

飞鱼

【原文】康熙丁丑，闽之长溪得见是鱼。己卯，又见。两划水出于尾而赤，周身鳞甲，皆红色，头有刺，土人称为“飞鱼”。考《尔雅翼》载：“文鳐鱼出南海，大者长尺许，有翅与尾齐，亦名‘飞鱼’。群飞水上，海人候之，当有大风。”左思《吴都赋》，“文鳐夜飞而触纶”，即此也。《字汇·鱼部》有“𩹉”字，注曰：“鱼，似鲋。”鲋，鲫也。今此鱼身不大，正似鲫。

飞鱼，外形奇特，胸鳍特别发达，如同鸟类的翅膀一样。它能够跃出水面十几米，并在空中停留数十秒。在浩瀚的海面上，飞鱼时隐时现、破浪前进的画面极为壮观。

【译文】康熙三十六年，有人在福建长溪入海口见过飞鱼。康熙三十八年，又有人见到飞鱼。飞鱼的胸鳍为红色，从鱼尾远远伸出，全身长着鳞片，也都为红色，头上有刺，当地人称其为“飞鱼”。

根据《尔雅翼》记载，“文鳐鱼产自南海，大的有一尺多长，鱼翅和鱼尾齐平，又叫‘飞鱼’。渔民看到一群飞鱼跃出海面，就知道会有大风来临。”

左思《吴都赋》笔下的“文鳐鱼夜晚飞出海面，触动天地间的钓线”正是描述此事。

《字汇·鱼部》收录有“𩹉”字，注释说“这是一种像鲋的鱼”，鲋就是鲫鱼。而“飞鱼”身体不大，正是像鲫鱼。

潜龙鲨

【原文】潜龙鲨，青色而有黄黑细点。头如虎鲨而圆，口上缺裂不平。背皮上有黄甲，六角如龟纹而尖凸，长短共三行。

此鱼浙海无闻，广东甚多。予访此鱼，凡七易其稿。续后福宁陈奕仁知其详，始订正。然黄甲六角而尖起，平画失其本等。今特全露背甲，使边旁侧处斜，显其尖。即正面亦于色之浅深描写形之高下。画虽不工，而用意殊费苦心，识者辩之。张汉逸谓此鱼即鲟鳇之类。然鲟鱼鼻长，口在腹下，今此鱼不然。

潜龙鲨，多见于广东海域。其通身青色并布满黄黑色的小圆斑，背部有三行尖锐凸起的六边形黄色龟纹甲片，极其华美靓丽。

【译文】潜龙鲨，全身青色，间杂黄黑色的细小斑点；头部形似虎鲨，但更加圆润，嘴上有数道大小不一、凹凸不平的裂口；背皮上有六边形的黄色甲片，很像龟纹，同时排布着三行长短尖刺。

这种鱼在浙江海域不曾见过，但在广东十分常见。我在考察它的本来面貌时，曾经修改了七次画稿，幸亏后来遇到了福宁人陈奕仁——他曾亲眼见过潜龙鲨——才使画稿最终定稿。但是平面作画，难以画出尖锐凸起的甲片，我只好想方设法将背甲全部露出来，让它边上侧斜，现出尖尖的样子，同时还在正面用不同深浅的颜色来显示高低。虽然我画得不怎么好，但也颇费了一番功夫，希望有识之士能够明察。张汉逸说，这种鱼属于鲟鳇。但是鲟鱼的鼻子很长，嘴巴也长在下腹部，与潜龙鲨的样子并不相像。

松花石

【原文】松花石，亦系蛎质所化。石作细纹，周体有窍如松纹，养之于水，与羊肚石并能从孔中收水直上，故其石植小树常不枯也。此石，海人亦名羊肚石。

松花石，表面有细小的花纹，并布满松树纹状的小孔，能够吸水养石，所以也可以用它种树，树就不会干枯。据说松花石是由蛎类变成的。

【译文】松花石也是蛎类变化而成的。石上有细小的纹理，并布满小孔，图案和松树纹差不多。把它养在水里，能够像羊肚石那样通过小孔吸水养石，所以把树种在这种石头里不会枯萎。渔民也叫它羊肚石。

朱鳖

【原文】予得岭南朱鳖图，四目六足而赤色。考《寰宇记》：“高州有朱鳖，状如肺，四眼六脚而吐珠。”《粤志》亦载，可并证矣。

朱鳖，因通身红色而得名。它的外形像人的肺脏有四只眼睛、六只脚，能口吐珍珠。

【译文】我得到的岭南朱鳖的图像，有四只眼睛、六只脚，通身红色。《太平寰宇记》说：“ 高州有朱鳖，外形像肺脏，有四只眼睛、六只脚，会吐出珍珠。”《粵志》也有所记载，可以共同验证。

苏合螺

【原文】苏合螺，虽产闽海，亦不多觏。其形如蚶壳层叠，高下疏密适均，使巧匠有心镂之，恐精巧亦不至此也。亦名“丝蚶螺”。

苏合螺，产自福建海域，但较为少见。它的外壳既像折叠的外袍，又像层叠，工整的蚶壳，十分神奇。

【译文】苏合螺，虽然产自福建海域，但是不太常见。它的外形就像层层堆叠的蚶壳，高低有致，疏密适宜，恐怕即便是经过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，也不会如此精巧。苏合螺又名“丝蚶螺”。

镜蟹

【原文】镜蟹，形圆，色白，其背亦平，故以“镜”名。伸其钳足，则一蟹也；若缩钳足于腹下，如一石子无异。产福宁南路湖尾海边。

镜蟹，因甲壳和背部平滑如镜而得名。这种蟹的钳子和腿露出来时，就是螃蟹的样子；当它的钳子和腿缩而不见，则俨然就是一颗石子。

【译文】镜蟹的甲壳洁白圆整，背部平滑如镜，并因此得名。当它的钳子和腿伸出来时，和螃蟹没有区别；一旦它把钳子和腿缩到腹下，简直就是一颗石子。这种蟹多产自福宁南路湖尾村附近的海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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